六月,花裙熠然在风中招摇,擎璀攀冉,阳光泻下纯净的颜色,透过玻璃窗投下灿烂的光影,十五片花瓣如同精致的素描,勾勒出温暖而明媚的轮廓,仰望着最初的希望,幸福得像粘腻的糖。
章靳就在这朵花前,含着笑,两只黑矅石般深黯的眼睛望着那些绿得像抹不开的哀伤的枝叶,交错盘虬,割碎他眼前明澈得像蓝绸子似的天空。聂桓,那个挚爱着花朵,安静而笑容纤尘不染的男孩子,轻轻地走过来,望着一圈金色的耀眼光芒萦绕在章靳的发际。
剪去那些多余的枝干吧。聂桓淡淡地说,眼里有着一丝不为人所觉的忧郁。
为什么要伤害这些野绿漫染的枝干呢?章靳像个孩子似的问着,看似温柔却有些哀伤。
聂桓笑了,然后声音低沉地说,她走了,带走的并不是一切。
章靳心里一阵疼痛,你懂得我与她所需承受的痛苦仅是离别吗?
聂桓默然,感情给人的疼痛何止一块伤疤。
章靳埋下头去,草地上的阴影让他看到了他所拥有的那些孤鸟般飞散的记忆。
风捊着樱瓣跌落,一条笼罩在暗夜中的小径,飘着白得骇人的花瓣,失血得像无助的眼睛,渴求着温暖,他们安静地走在扬扬洒洒的花雨纷飞中,脚下是花魂残碎,飞舞轻吟的声音。
你知道樱花溅泪的疼痛吗?章槿突兀地问,眼睛里黯然的神色他看不到。
为了自己所钟爱的自由,傻得彻底。章靳轻笑。
他们让你放弃我,我就像樱花那样过于自傲,执着地相信幻想,却不肯依赖身边的温暖。
可是对于我来说,那就像我所偏爱的绿色,那种染透心魄的哀伤,在疼痛中绽放出傲然的凄美。
他扣住她的手,在掌心里。有濡湿的腻感,他听到她轻笑的声音。这辈子我是否该放开这缕阴暗的美丽?叛逆的灼伤,已经伤害太多的灵魂。
最后,章槿的决定还是去那个离他有着飞越不了的距离的城市,临海,海风像汗水一样黏腻。
她所做出的抉择,像那肆意生长的枝蔓,裹住了他的心。
章槿走的前一天晚上,他一个人躲在房间的角落里,望着猎猎长风吹起绿色的窗帘,月光如水淌在地板上,一些飞溅的水晶印下了一片潮湿,有些碎玻璃似的思绪钻进了他的心里。